尸体被发现的那一天早上,休·威尔比刚从梦中醒来,下了病床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窗户,将巴尔的摩的远景和约翰·霍普金斯湾景医疗中心内来往的医生、护士、病人和家属尽收眼底。住院期间无人探访,他时常这样干,但不是为了欣赏风景,仅是作为一种可有可无的打发时间的手段,让胸腔中的悲哀与孤独如流水一般缓缓淌过心底。
与他同住一个病房的病人是一位沉默的男士,浑身缠着白色的绷带,似乎遭遇了大面积烧伤,昏迷多年,至今不醒,活像一具新鲜的、刚准备下葬的木乃伊。因此,尽管窗外的空气并不美好,但这样的病人安静而沉默,自然不会对休的开窗举动提出任何异议。更何况,医生说那个病人没几天好活了。
不过,那天的情景与往日相比还是有些不一样。当时,空气中飘浮着腐败鱼虾的臭味和城市下水道泛上来的污浊气息,其气味浓烈程度在经过这一周的清理工作之后已大大消减,不如前几日那般刺鼻。
休·威尔比在窗前站了约莫半小时,这半小时内几乎都在发呆,回忆着死亡狂笑着掠过他心底的滋味,偶尔对着病房内昏迷不醒的病人自言自语。在他准备关窗收拾东西,办理出院手续时,一道红蓝交替闪烁的耀光刺破了他的沉思。巴尔的摩警局的警用飞车从天而降,跟在一串救护车后头悄无声息飞入约翰·霍普金斯湾景医疗中心。也许是生怕尖锐的啸叫刺破了医院内部梦一般的宁静,警车未曾拉响警笛,到来时几乎也未引起太多人注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