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6世纪,莎士比亚为他有股份的玫瑰剧场写剧本的时候,伊丽莎白女王陛下的审查官,竟是御膳房的主管。我们的剧作家,不知多少次在他那里蹭饭讨酒,然而并不了然剧团将他的大作呈审,那些令他不止一次吓出冷汗的批语,居然出自这位胖得可爱的大厨子的笔下:“你还要你的脑袋不要?”“是不是你的屁股痒了想挨揍?”
于是,先生所言:“为了防后方,我就得横站,不能正对敌人,而且瞻前顾后,格外费力”,“死于敌手的锋刃,不足悲苦,死于不知何来的暗器,却是悲苦”,看来也有其不尽识人的难处。文坛,有的时候,挺像一场假面舞会。你见到了,但你等于没有见到,你看到了,但实际不是你想看到的脸。你跟他握手了,但你不知道到底握着谁的手,你握着对方的手了,但你也猜不透另外一只手,握着的是快刀,还是鲜花。
这其实也等于你我文人串演的一场《三岔口》罢了。
说到脸谱,或者面具,实在是一种相当古老的艺术。在原始社会中,这是用于宗教祭祀,或者用于娱乐庆祝的面部装饰物。据民俗学家考证,脸部涂绘颜色,源自文身,至今犹可在非洲或太平洋密克罗尼西亚岛屿的部落,重大集群活动中见到。时下的足球迷,在脸上画出所崇拜追随的球队徽记,恐怕很难说不是人类的返祖现象,若是循着时光隧道回窥远古,说不定此刻韩日世界杯的疯狂,与数千年前亚玛孙热带丛林中的食人部落庆典的欢乐,有很多相似之处。